2020年7月,106歲的馬識途發(fā)布“封筆告白”,消息一傳出,轟動文壇。但實際上馬老一直沒有停止思考,也沒有停止他手中的筆。正如文學評論家李敬澤聽聞馬老封筆的消息后說:“馬老說自己腦子里還有故事沒寫。槍里還有子彈,總要打出去。我還是很期待馬老會寫出新的作品!惫黄淙,馬老又有“子彈”打出來了——3月2日,華西都市報、封面新聞記者從馬老女兒馬萬梅處獲悉,馬老關于甲骨文研究的手稿,目前積累的部分已經(jīng)被四川人民出版社復印拿走,正在加緊編輯之中,或?qū)⒈M快面世。
即將出版
著作包含上下兩卷和附錄
這部甲骨文研究著作,主要包含了上、下兩卷和附錄。上卷為“馬識途拾憶”,下卷為“馬氏古字拾憶”,附錄則為“馬識途甲骨文形訓淺見”等內(nèi)容。在上卷,馬老回憶了當年他在西南聯(lián)大古文字學專業(yè)求學時,羅常培、唐蘭、朱德熙、王力等先生講授的古文字學,尤其是唐蘭先生講授的甲骨文研究,同時記錄了他當年對部分甲骨文研究以及他現(xiàn)在對甲骨文做的形訓注解。馬萬梅說,目前的出版計劃是先出一部分。
2017年,馬老寫完《夜譚續(xù)記》,同時奇跡般戰(zhàn)勝了病魔!按虻共∧б院,就想找點事情做!瘪R老開始寫包括甲骨文、金文在內(nèi)的古文字研究。他將在西南聯(lián)大課堂上聽唐蘭老師講課的所得,憑借記憶寫出來,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發(fā)揮,目前已經(jīng)寫了不少,“能記起來多少,就寫多少吧。畢竟我曾經(jīng)專門在西南聯(lián)大學過四年。也想留下些東西!瘪R老說。
筆耕不輟
他一直在做甲骨文的研究
華西都市報、封面新聞記者曾多次前往馬老家中采訪,屢次見到他書桌上的顯眼位置擺放著他一直在研究的甲骨文筆記,上面密密麻麻記著一個字一個字的演變史等內(nèi)容,還有一本臺歷上寫下數(shù)百頁關于古文字研讀、追溯字源的心得筆記。關于甲骨文,馬老還做了一個關于漢字演變過程的表格。
在記者2019年11月的一次拜訪中,馬老提到自己有一個心愿:“我想寫一本書,關于中國現(xiàn)在的文字和過去的文字,追溯字源!碑敃r,馬老還擔心能不能成稿,也不知道能不能完稿,對出版更是沒底,但他仍然堅持筆耕不輟。2019年天府書展期間,馬老還委托女兒馬萬梅為他在書展上購買四川辭書出版社出版的《實用甲骨文字典》。如今他的研究成果即將成書,也算是圓了馬老一個夢。
師從名家
70多年后仍記得授課內(nèi)容
1941年,馬識途以“馬千禾”的名字,考入西南聯(lián)大就讀。在中文系學習期間,他受到聞一多、朱自清等文學名家的教誨,接受了文學創(chuàng)作的科班訓練。他師從中國古文字學家唐蘭、陳夢家等大家,學習古文字學,研究起甲骨文、金文!奥勔欢嘟淌谙氚褲h字都列為一個表,顯示從古至今如何一路演變過來的。他的計劃、結構樣子,我都見過,這是一個大工程?上н沒來得及展開,他就遇害了!
馬老還清晰記得唐蘭教授上古文字的第一節(jié)課,是從一個非常常見的詞語開始講起的:“東西”。“唐蘭教授講課不用教材,而且他講的東西,很多連字典、詞典上都沒有記載。他講得非常有見識、有趣味,我做了很多筆記!边@些珍貴的筆記在馬老從西南聯(lián)大畢業(yè)調(diào)離昆明時,被全部銷毀了。但是,唐蘭老師在課堂上對古文字精彩的講解內(nèi)容,一直保留在馬識途的記憶中,穿越70多年風雨,仍清清楚楚。
回憶往事,馬老感慨:“古文字研究是很有趣味、很冷僻的學問。當時愿意學的人很少,包括我在內(nèi)也就五六個同學。我的那幾個同學后來大多成了從事文字研究的專家!瘪R老還特別提到,在新聞里看到國家開始重視甲骨文研究,“非常高興”。
□新聞鏈接
唐蘭教授(1901-1979)
浙江嘉興人。曾師從王國維,在研究甲骨文和金文方面造詣甚深。1931年,他首創(chuàng)用自然分類法整理古文字,打破《說文》歸納的五百四十部分類法,建立了一套較為完整和系統(tǒng)的古文字研究方法,使古文字研究走上了科學軌道,考釋出很多難識的古字。唐蘭教授是當之無愧的文字學家、歷史學家、青銅器專家。他所著的《中國文字學》一書,被學術界評為“是在掌握新資料和繼承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,所建立起來的嶄新的、理論更嚴密的、方法更科學的文字學體系的一部代表作品”。
華西都市報-封面新聞記者 張杰